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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5、熊蠻子真他奶奶個熊的不是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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順天府,通州,北運河段,漕運繁盛,是北方屈指可數的內河船運。

漕運在中國歷史悠久,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時候。

《漢書》有言,“又使天下蜚芻挽粟,起於黃、腄、瑯邪負海之郡,轉輸北河,率三十鍾而致一石……欲肆威海外,乃使蒙恬將兵以北攻胡,辟地進境,戍於北河,蜚芻挽粟以隨其後。”

這說的是秦朝,通過北運河,給北方邊地將士,運輸軍需物資。

到了後漢初期,雲臺二十八將之一的淮陵侯王霸,“又陳委輸可從溫水漕,以省陸轉輸之勞,事皆施行”。

而漢末曹操掘泉州渠北征烏桓,大破塌頓於柳城時,也是“鑿渠,自呼沲入泒水,名平虐渠。又從泃河口鑿入潞河,名泉州渠,以通海”。

雖然那時候,北方漕運沒有大規模的挖掘運河,但北運河段的諸多自然河流,早就被聰明的古人所用了。

到了遼國時,遼人竊據燕雲十六州,將當時成為燕京的京師改為南京,北運河的漕運對於遼的南京便十分重要了。

故而,遼國的奇女子蕭太後,下令開挖運糧河,自遼東遼陽輸送大量糧秣以供應南京,漕糧從營口入渤海,到天津沿潞河一線向南京轉運,在張家灣渡頭,轉蕭太後河入遼國京師,也是因此,北運河段的張家灣渡口就開始成為北方漕運樞紐,歷經偽元,時至今日,更是越發重要了。

作為漕運北端樞紐,繁華的通州張家灣渡口,依舊是“官船客舫,駢集於此,弦唱相聞,最稱繁盛”。

即使漕運南方,因為山東、河南的災情,沿岸漕軍不斷搜集船只,用於運救災糧食,但這卻依舊是絲毫不影響張家灣渡口的繁盛。

畢竟,漕軍那幫漕運水卒,搜集船只,也只敢找普通百姓和一些沒背景的富戶,強行借船。

其他那些有背景的富紳官老爺,除非人家自願帶船賑災,否則借漕軍那些兵將膽子,上門借船被拒絕後,都不敢再提一個借字。

故而,南方到山東地界,就算漕軍急著借船只運糧,但依舊有大量的船只,在運河上運載著其他貨物,南北的商業運輸,絲毫不受那些運河上糧船的影響。

渡口上,張家灣巡檢司的人,不斷巡視著,尋找著混跡在人流之中的不軌之徒。

隨著山東災情的發生,不少災民已經躲避了朝廷的層層攔截,進入了順天府地界了。

只是,這些北逃京師,希望在京師活下去的災民,顯然是想錯了,京師雖然是大明都城,但此時也沒有多少多餘的糧食,來救濟他們。

畢竟,京師的糧食,也多賴南方供給,而山東、河南等地的災情一開,京師能先忍著讓江南漕糧先運去山東,不和江南要漕糧就不錯了,還想要京師勻出糧食給災民,明顯十分困難。

而想在京師等朝廷救濟的災民,如今等不到救濟,自然生活窮困,無衣無食了。

他們有的人能夠在京師找到事做,勉強維持;有的人還能繼續回到山東家鄉,等待江南的賑災糧……

可大多數人,卻是回也回不去,也在京師找不到事情做,不想被餓死的話,最後只能去偷去搶,以此求一條活路。

所以,這些日子,自皇帝大婚後,順天府上下可是忙壞了,所有的差役齊出,去抓捕那些違法亂紀之人,直接抓得把牢房都填滿了,不夠用了。

而張璟的熟人順天府知府胡維霖更是沒得一刻功夫閑下,基本什麽事都沒做,就是整天在公堂上,去審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偷搶案子。

渡口上那些巡檢司的人,此時要查的,也就是那些在渡口這人流密集處,伺機偷竊的毛賊。

當然,各地都有自己的黑惡勢力,他們和官府中人勾結,在這碼頭上行惡事也不怕。

故而,巡檢司的人,抓也只抓那些不被他們保護的外地毛賊,至於其他的本地毛賊,自然不在此列。

終究,巡檢司的人就是怕那些災民個個有模學樣的偷竊,把順天府的治安搞亂,防止鬧出民變,至於本地這些受保護的毛賊,他們作惡,都有官府給的尺度,兩者之間都有默契,只要事情出得不大,那都好說。

官賊勾結,無論哪朝哪代,基本都一樣,這一點到了後世也是如此,地方官府要錢,還有人為他們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,而那些黑惡賊子,也要混飯吃,兩者茍合,自有道理。

一艘大船緩緩駛進張家灣,立刻引來渡口上,不少操著各種方言的腳夫,爭相去渡口口岸等著。

這些腳夫,多數都穿著有些破爛的短褐,明顯窮困無比,他們都是靠著賣苦力氣,在這張家灣渡口,為南來北往的船商搬運貨物為生的人。

當然,若是常年在渡口走動的人,一定會發現,這些腳夫裏,多了很多陌生面孔,他們不是別人,都是那些在京師等不到賑濟糧食,只能自己找路子謀生的人。

此時,渡口上的腳夫們,見到有大船來,自然高興,畢竟,這意味著他們又有活計可做了。

不過,有的腳夫興沖沖的去岸口等著,有的腳夫卻沒去。

沒去的腳夫自然不是傻,不想賺錢,而是他們心裏清楚賺不到錢。

他們都是做了幾年的有經驗的腳夫,自然比那些沒經驗才入行的人清楚,別看那是艘大船,但是吃水淺,一看就知道沒多少貨物。

說不得船上的人就能把貨物搬走,哪還需要他們?

遠處,船頭上,望著近在咫尺的通州張家灣渡口,一個穿著錦衣衛百戶衣服的高大英俊的儒雅青年,臉上一路北往的疲憊臉色消散,轉而化為喜悅激動。

“奶奶個熊的,終於到了,那熊蠻子真他奶奶個熊的不是人,叫老子受這麽多罪!”

大概是在船上受了熊廷弼不少氣,這儒雅青年爆了不少粗口,一點兒和他身上的氣質不相符。

不過,罵完之後,心裏氣舒服了,這青年眼神越過渡口,看向了京師方向,眼神銳利。

心裏面,他暗道:這一次,我許顯純一定要上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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